前言:
王右26字母系列文,cp不定。
全是短打,自娱自乐。
前文见置顶。
【预警】n刷《东邪西毒》后的武侠神经病沙雕脑洞。
T is for Triangle
1.
夕阳圆又红,悬在西北荒山的山尖。余晖照在我面前这位蓝衣公子的脸上,使他的脸现出一种奇异的神采。这位客人眉目清俊,气质温润,一看便来自中原而且养尊处优。
他慢慢饮了小半盏茶,温温和和地开口:“我想请阁下替我杀一个人。”
我笑道:“我这小茶馆可是正经生意。”
他只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。三千两。
“这是定金,”他道,“还有七千两,事成之后交付。”
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出手阔绰的客人了。
我没有收起银票,反问道:“看来这生意难做?”
他但笑不语。
“说吧,谁。”
“叶修。”
“这买卖可不好做啊,”我把银票推回去,“叶修这等高手,在我们西域也有点名气,要杀他恐怕有点难。”
蓝衣公子站起身来:“阁下先考虑考虑,两天后我来听答复。”
2.
夜里,中天一弯冷白钩月。我坐在门口,手指在冰凉的沙地上随意写写画画。远处一点小小亮光,还飘来些有点走调的歌声,是一些牧人生起篝火唱歌取乐。
“天上月亮缺又圆啰,心爱的人仍不见……”我低头一道道划着沙,跟着他们轻轻哼起来。
眼前忽然一暗。一道人影投在我乱七八糟的涂画上。
我不大情愿地抬头起身。一个穿深绿袍子的人站在我面前。身形修长,眉目……也还不错,如果两眼一样大就更好了。
他与我相对而立,逆着月光,看不清他的神情。
“已经打烊了,”我搔了搔头,“茶和酒都卖光了,客人请回吧。”
他却很平静,道:“杀人也有打烊的时候?”
最近是走了什么运。
不等我回答,他摸出一张银票递来。借着一点光亮我依稀辨认出是五千两。
“事成之后还有重谢。”
我拿着银票,问道:“是要哪一位高人的人头?”
“叶修。”
我有点头痛,把银票还回去。
“前两天也有人要杀他,我没接。”
他眼神冷了三分:“谁?”
“这可不能说。”
他仍把银票给了我:“那么,换一个人,我不杀叶修了。”
“您要杀谁?”
“要杀他的那个人。”
3.
两日后黄昏,蓝衣公子如期而至。
“阁下考虑如何了?”
我把银票递回去:“这笔生意不好做,没人肯接。”
他不接银票,仍是温润君子的样子。
“成败不论,这三千两都归阁下处置。”
我又说:“客人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有客人出重金要杀您。”我给他把茶续上,“应该说,要杀想杀叶修的人。”
“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?”他并不惊讶,反而微微一笑,“阁下明明可以大赚两笔。”
“因为这两笔生意都不好做,砸了名声,得不偿失。”
他脸上笑意更浓:“阁下怎么知道杀我很难呢?”
我起身点了支蜡烛。
“做生意,总要有点识人的本领。”
4.
第二日晚上,我刚抱出埋了两年的葡萄酒准备喝上一口,那绿袍公子又来了。
“我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?”
我把五千两银票给他,道:“我没接那笔生意,客人您这笔买卖也就不作数了。”
他没有接过银票。
“那人既然要杀叶修,不找你也会找别人。”
我耸耸肩:“那可与我无关了。”
他道:“你知道我是谁么?”
我笑笑:“除了中草堂的王杰希堂主,谁还相貌不凡又喜穿绿衣呢?”
“你倒真是见多识广。”
我给他斟了杯酒:“吃这口饭,当然要有眼力,不然哪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是很惨?”
他看了酒杯一眼,却不饮下。我将自己面前那杯暗红的酒一口饮尽,把杯底朝他挑衅地晃了晃。
“我从不饮酒。”他道。
“哦?”一杯美酒下肚,我身心舒畅,言行也不拘了,“莫非王堂主一杯倒?”
“是又怎样?”
我笑道:“不怎样,以后王堂主来,我只拿出茶便是。”
他看着我道:“你肯去杀那个人?”
“不肯。”
“那我以后为什么要过来?”
“买卖不成,交情总在的,”我直接抱起坛子喝了一口,“也许哪天王堂主有别的仇家呢。”
5.
几日后的黄昏,蓝衣公子又来了。
他总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出现在门口,正如王杰希总是在月亮初上夜空时光临。
“喻掌门,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,这笔生意接不了。”我把嗑过的西瓜子随口吐到一边。
蓝衣公子——应该叫他蓝溪阁掌门喻文州——坐下,用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水,道:“恐怕阁下接不了也得接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就算我不杀叶修,要杀我的人也未必会放过我。”
“喻掌门既掌管蓝溪阁这等大派,还会怕一两个刺客么?”
喻文州道:“总之阁下一定得接下这笔生意。”
“为什么?”我嗑着瓜子,“如果喻掌门说的缘由有意思,我倒是可以再试试。”
“因为只要有叶修的消息,我就能见到想见的人。”他微笑道,“坏的消息更好。”
“难道别的事情就不可以?”
喻文州道:“那个人见我是为了叶修,不见我也是为了叶修。”
6.
外面热热闹闹。树枝噼啪燃烧,牧人笑得粗犷豪放。屋里我和王杰希对峙良久。
“找你杀叶修的人是谁。”
“无可奉告,就是告诉了王堂主,王堂主也未必动得了他。”
王杰希再不多话,付了茶钱,大步离去。他的外袍被夜里的寒风吹得飘起。我看着他的背影渐远渐无。
7.
天蓝云淡。一只黑鹰掠过天空。一个细细的铜信筒落下来。
我接住,从里面抽出卷得细细的信纸。纸上只一行娟秀的字迹——“人心尽失,大厦将倾,狂澜难挽。”
我微一用力,信纸在掌心化为齑粉。
喻文州来得比平时稍早一点,他到时,我正给一队歇脚的商人端上酒肉。
“闻起来似乎很香。”他在旁边桌子坐下。
“刚烤的羊腿,”我抹了把汗,“您也来点?”
“那就来一点吧,不用太多。”
“要酒么?”
“也来一壶。”
我端上酒菜。喻文州点点头,拿起筷子,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。
“喻掌门吃饭好生文雅,”我笑起来,“这西域的烤羊腿就是要手抓着吃才够味儿。”
他也只一笑,却仍是用筷子吃着。
“阁下来这里多久了?”
我想了想:“五年?八年?我也记不清啦。”
“那真是很久了。”
“喻掌门今天来只是为了吃饭?”
“没错。”
“不想杀人了?叶修呢?”
“我已经见到他了。”
我有点好奇:“不是几年前叶修与陶教主争执,后来一夜间嘉世教的左护法换了孙翔,叶修却下落不明了?”
“我说的是想见的人,不过他不知道我见过他了。”
“他为了叶修?”
“是。”
“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呢?”
“因为他……用岭南那边的话说,中意叶修。”
“可是他为了叶修不肯见您。”
“因为我中意他,他知道以后,便再也不肯见我。”
8.
王杰希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。
“我记得这个时候你已经打烊了。”
“今晚星星好看。”我一只脚跷在长凳上,“王堂主为什么还来呢?”
“找你杀叶修的是不是喻文州?”
我两手一摊:“这是王堂主自己猜的,不算我说的——如果真是他,王堂主还要动手么?”
“难道你敢动蓝溪阁掌门?”
“喻掌门胜在智谋,武功只能算差强人意。”
王杰希没有说话。
我道:“只要明说要杀他的人是你,这事便容易很多了。”
他神情依旧冷淡,双目却微微睁大了一些。
“你到底是谁?”
“江湖浪子而已。”我说,“多少见过些事情。”
说着,我从衣服里摸出那张五千两银票递给他。
“如果是喻掌门的话,王堂主不会杀的吧?”我道,“他倒是个痴心人。”
“痴心不该虚耗在无谓的人上。”他拿过银票,转身离去。
9.
三日后黄昏,在天边的火烧云快要失去光华,牧民们也驱赶着牛羊骆驼回去时,喻文州来了。
他脸上似笑非笑:“听说这里的葡萄酒好喝?”
我往他桌上放了一壶:“不要别的?”
他似乎很开心:“不必,今日我见到了想见的人。”
我与他相对而坐,一时无言。
“他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,”他似是自言自语,低头笑了一声,“我说因为叶修离去以后几年来你再也没有与我相见。”
“然后呢?”我问。
他看了我一眼,一向温和的眼里多了三分锐利。我也不怕,只和他对视着。
“然后我又问他如果我真的要杀叶修,他会不会杀了我。你猜他怎么说?”
“我怎么知道?”
“他什么也没说,就走了。”说罢,他把酒一饮而尽。
我无话可说,这是早料到的。
喻文州又道:“他觉得我背叛他,因为我不愿只做一个知己。”
我道:“知己未必需要忠诚,不过既然说到背叛,他一定曾相信过喻掌门。”
他看着我道:“阁下真是有趣。”
那天喻文州坐了很久,坐到天空都开始变得深蓝,星星明灭都变得耀眼。
王杰希来了。他来得比平时早。
他伫立在喻文州身后,不发一言。喻文州自顾自饮酒。
片刻后,王杰希转身离去。
喻文州不慌不忙:“阁下看见了,他终究是不愿见我的。”
10.
第二天晚上王杰希出现在门口。
我给他倒了一碗酒。
“这是西域的一种奇酒,据说饮下变回醉入梦中,梦到自己所想之事。”
“你知道我不饮酒。”
“最后一点了,当跟王堂主交个朋友。”说着,我给自己倒了一碗,一饮而尽。
王杰希低头看了好一会儿,一仰头,也一口气喝了下去。
“这酒倒不烈。”
“太烈了,人直接醉倒,又怎么能入梦呢?”
他若有所思。我起身走回房间,看着镜中的自己满脸胡须,面色黝黑,形容粗犷,然后抬起手,慢慢取下了胡子,擦净了黑面,最后揭下了假面皮。
如今镜中人不是蛮横的刀客,而是一个肤色白净相貌堂堂的中原青年。
我走出来。王杰希已经趴在桌上,似乎熟睡。我伸出手轻轻拂过他的脸,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。
“嗯……”他微微睁开眼,双目带着醉意,“这酒的确很神。”
“你不是说过痴心不该虚付吗?”我坐在他身边。
他嘿嘿一笑:“不虚付便不是痴心了。”然后他微皱眉头:“你看着有点老了?”
“哥本来就比你大,”我笑道,“你第一次见我,还只是中草堂的弟子呢。”
“是啊,在武林大会上。”他回忆起来,“你一上来,三两招便胜了我。”
“你当时一脸不服气,转头就说嘉世左护法招式土气得很,被我听见了,于是又打了一场。”
“你这几年……”他却没说下去。
我道:“我们会见面的,很快了。”
“对天发誓?”
“对天发誓。”
他笑一笑,眼睛闭上,又睡了过去。我一直坐在他身边,直到天微亮才去屋里化装。出来时,王杰希已经离去。桌上只有几锭碎银。
11.
那以后王杰希和喻文州再也没来过。
最近西风阵阵,整天都是风沙飞扬。
12.
等看了三个圆月,我终于又看到了黑鹰和信。
“嘉世已溃,众人各散,静候义兄东归。”
落款只有一个“橙”字。
深夜,我将一支燃得正旺的火把扔在茶肆中央,然后骑上得的一匹红骢向东飞驰。
夜风如刀。
Fin.
前因和后续请自行想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