索凌

『九月里，平淡无聊，一切都好，只缺烦恼。』——王菲《浮躁》

*大概是一个老王暗恋老叶的快乐故事。

今天战队休息一天。可王杰希的生物钟还是自发在往常一样的时间催醒了身体。他睁开眼，房间笼着柔柔的灰蓝。下床向窗外一望，天没亮多久，太阳被楼房挡住，还只是远处一个红色半圆。他伸个懒腰，把窗户开一条缝，透点清冽的空气让自己醒醒神。

这个天不去骑车可惜了，他想。再说文武之道一张一弛。这样想着，他拿起手机给群里的队员发送消息，叫他们别窝在训练室里，也记得出去透透气——虽然听了某人的话现在自己在调整带队方式，但大家还是有点唯己是从。今天是周末，那个人应该也不上班吧？他大概不会骑车出门。网线一根，泡面一盒，便能养得起前荣耀之神了。不过现在他都回家了，伙食当大有改善……一想到叶修，王杰希就思维奔逸。他在窗前任大脑遛了好几分钟弯，才挪步洗漱。

战队门口就有橙红色共享单车。他走出去时，正遇到高英杰从食堂出来。

“起这么早？”他笑着打招呼。

高英杰微微低下头：“想去练一会儿。”

王杰希拍拍他的肩，道：“也不要练得太猛，休息日就是让你们放松的。”

高英杰点点头，问道：“队长这么早出去是有事？”

王杰希指一下前面排的整整齐齐的单车：“想骑车逛逛。”

骑在车上，干冷的风擦过脸，倒意外爽利。王杰希骑得不快不慢，悠哉悠哉。他没有吃早饭，不过因为今天不训练，心情也放松，倒不太饿。他决定等饿了的时候再停下来吃东西。道路两旁是桦树，偶尔有几片叶子落在自己座前。褐黄，干枯，脆弱。手指轻轻一碰就有细小的碎裂声。它们无声地飘来，又无息地滑落在地上，等着清洁工把它们扫成一堆，再运到某个未知的地方。人行道上人还不太多，想是大家都觉得美好周末难得在家睡个自然醒。只有几个老人慢慢走着。有一个老人相向而行，拿着个小收音机，里面放着评书。王杰希擦身而过听清一两秒，是单田芳的《水浒说书》——小时候爷爷老在家听的。

他蹬着蹬着，便到了十字路口。继续向前，大约再骑一两公里，便是方士谦住的小区。这家伙现在做了个电竞撰稿人，所谓的自由职业者。这时候他恐怕在写上周新嘉世对神奇的商业赛分析特稿，要约出来大概不便。向右转，骑五百多米，再向右转个弯一路直行，便是叶修现在挂闲职的地方，以及他家在的大院。以前听他说过一次，仿佛干的活是整理电竞行业的各种数据和资料。一次竞技场完他说的。

“哎，还是手生了。”他感叹道，“王杰希你倒保持得不错。”

“你现在很忙？”自己问道。

“忙倒没多忙，但毕竟不是二十四小时碰游戏了嘛。”

王杰希把车把向右一扭。叶修复出一年，第十赛季夺冠后就退役，确实是个明智决定。与其把遗憾留给自己倒不如留给粉丝，这也算是体面圆满的句号。

这条街倒有些老。一路上都是平房，灰砖和黑屋檐，是老居民区的模样。有一两家早点店已经开张。一家的师傅在门口炸油条。剂子拉得长长的，扭一扭，扔进锅里，滋啦滋啦。另一家的门口摆了很多小蒸笼，大概卖小笼包或者蒸饺。

他往前骑了几米，忽然看到路面一滩闪亮的东西，忙停了下来。是谁泼的水结了冰。北京还没有下雪，但温度却早到零下。

他决定下车，把车推过去。刚扶稳车，一抬头，看见叶修竟在马路对面。那人穿着黑色羽绒服，嘴里一根烟，两只手都提着大袋子。隔着距离，王杰希隐约看见有绿叶蔬菜。一阵劲风刮过，叶修的头发吹成偏分。

他想要开口叫他，可又觉得这相遇太有趣，便只是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。刚把手机收进口袋，肚子轻轻地咕了一声。

他走到那家堆了许多小蒸笼的早点店。一位红毛衣白围裙的短发大婶出来。

“小伙子想吃点什么呀？”

“有馄饨吗？”他问。

“有的，”大婶问道，“忌口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好嘞。”大婶转身去了厨房。

王杰希又拿出手机，打开和叶修的聊天页面，从相册里找到刚刚的照片，忍住笑意点了发送键。

Fin.